詩人失意記 001

2009101210:00
 得意的人很少是詩人,詩人正因為十之八九失意事而繼續成為詩人。他懷抱著遺憾,享受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美好,永恆而不被擁有的,保持著咫尺又天涯的,的什麼呢?一種沒法形容的境界。這境界不是人間,也非仙境,超人的理念世界,既非佛也不是道,無可名之。

 他本來就是稀有的人類,至少也應該在這泱泱大國遽成小小島國所使用的紀元 - 中華民國60年代就滅絕了。遲至70年代也該所剩無幾,但他是在這二十年才成長,才逐漸成為了詩人,一種傳說是黃昏裡掛起一盞燈的無業遊民。其實也無所謂啦,只要曾經明確地寫出詩句改變成印刷的鉛字,那麼,他就成功地達成他所追求的詩人這行業,十六歲正式在"文壇"披露身份,指的是文壇社的文學月刊,他被主編賞識連刊了六篇短詩 - 當時此類文體就稱為現代詩。

 自此後,他平日運用的思考模式,都是詩。連寫學生週記都像是寫著詩,深得導師的不解,數度硃批下週再這麼寫週記,退回重寫。那年他還是少年吧,當然是不怎麼鳥會老師的反應,不多久他依然故我,即使國文課的論說文題目也硬是拿來寫詩。想當然他那一年的國文成績差點就要補考了。

 這件事想起來一點都不構成悔悟,所以,他也就逐年增長而成為名符其實的詩人,陸陸續續寫了一百六十多首詩,之後,突然他就成年了,也畢業了,原本是學畫的他,詩也是愛得不能放棄的理想,佔了大部分的時間,也分割了該讓給畫畫的時間,畫畫成了配角。可是他不會後悔在青年時期沈醉於詩的追尋。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五十歲的人了,至今還未完全清醒在現實生活裡,真是過足了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