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在聽文藝復興時的西班牙古樂，眼睛看著正轉動的黑膠唱片，透過電磁推動喇叭所播出的1545年的歌曲，他不懂西班牙文，但聽得很入神。他大部分時間是直覺這音樂有一種遊唱詩歌的美感，也聽得出它是韻文譜上曲，配上曼陀鈴撥彈用心歌唱的。雖然他不能完全知道歌詞的意義，也懶得對照唱片解說的英西文字，隨著書房外玻璃花房的浮雲日影，天空正飃過風吹動的四五朵白雲，他的心頭也被牽動著。
是不是在做什麼時都要發生意義呢？這段聆聽音樂的經驗裡頭，他的直覺就是最低限的意義了。他想如果等他弄懂這一切，他的感覺一定會跑掉，再度拾起濃厚的感覺，恐怕要花更多時間，等到全弄懂的時候，他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入到完全欣賞的境地。
當他眼睛凝視著唱機上以33又三分之一RPM速度順時運轉的唱盤，注意到那些小長方型標格，上一排是33轉的，下一排是45轉的，唱機角落照射的微閃紅光讓上一排的標格呈暫停狀態的反光。這樣的速度就對了，但他眼皮眨呀眨地時，視線也眨呀眨地暫時阻斷，這些方型的標格便全停止在轉動的唱盤邊緣。
每一剎那都是靜止的，那是用理性去觀察，但用感性去直覺，一切又都是流動的。
時空的變化就發生了意義，這些不斷展現變化的流動宛如不止息的涓涓長流，LCM的生命在此浮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