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009A - 共業血淚史? 大江大海 1949

2009100910:00


<大江大海 1949 > 這一本中國現代史的歷史現場報導文學 - 之所以稱為報導文學,是因為其文學價值高,雖經過歷史方法的考察,但不屬於歷史學術著作。我並無意貶低其學術的價值,反而是崇重其文學意義。作者跳脫其一貫之文化批判立場,在本書以客觀描述的觀點,描寫1949(民國38年)前後發生之大時代的悲劇,筆調充滿悲天憫人的感性,以及個人生命史由來巨大影響的反思,讀來深感內容之真摯且令人動容,這本書被譽為作者文字創作以來最震撼最心疼的作品。

一段大時代的故事,中國現代史的焦點,國共內戰為核心,數億人遭逢的亂世橫劫,寫成血淚見證的十五萬字,其實算是濃度極高的縮寫。但給人辛酸感受又極端強烈,主要還是這段時間的世界,完全像是顛倒了過來又天傾地覆的,當時的人不能理解怎麼回事,就這樣子攪進了時代的洪流,紛亂地活著,活出六十年還不能釋然的惡夢,命運是荒謬且慘絕,生離死別而完全不能自主。這種人類最劇烈的戲劇,背後編導的力量也同時捲入其中而身不由己,只能藉佛家的宇宙人生觀來解釋,一切來自共業使然,英雄豪傑也無能扭轉乾坤。

 從書中讀出人類本性的殘酷和天生的戰爭意識型態,歷史上早有厚厚巨冊的戰爭啟示錄,卻喚不醒人性的痴愚,不斷在地球上製造內耗,直到敵對陣容相互折損,兩敗俱傷難以生存時候,才甘心暫停休止,然後,在沒有勝利者的情況下從頭開始,但早已造成全面受創難以彌補的傷痛,靜心去看,找不出是非曲直,誠如存在主義者所揭示的人類文明寫真,原來遍地皆是無理性的存有。

 十五萬字實在是太濃縮了,即使是一個人的生命史,一甲子的記錄百萬字也難以清楚刻劃,何況是一大時代驚天動地的浩劫?我用兩個晚上便逐字讀完,總覺得還要多深入這個時代,才能更徹底了解。現在存在的個人,都從過去歷史的翻捲影響而產生,未來還是跳脫不了這段歷史的支配,問題的究竟永遠說不清楚吧?

 戰後出生的我們這一輩人,細讀這本書,就像看一場戰爭片,只能用想像去摩擬當時的悲哀與壯烈,悲哀實在是無奈,而壯烈在和平時間審度中卻呈顯了人性的愚昧,以及內戰的殘酷不仁,而所謂國家主義的光榮全是野心和好戰的謊言騙局。就人文主義精神來看,同類相侵且不到滅絕敵方而不快的劣根性,人啊,可別怨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時代大悲劇可說是完全是自己內心意識的呈現,曾經如此徹底,現在仍然反覆由之,未來也不會稍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