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認識的親友好友當中,他還記得也有好幾個人立志成為詩人的,但最終只不過百分之一成為了詩人。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不是能力不及而是中途放棄。這個統計數字沒法正確肯定,只是大約而已,畢竟詩人不是什麼好志向,也不便當成畢生之志,還得看看其人之本質吧。
有一位朋友,平常就備妥了許多本子,每本筆記裡都在開頭寫了兩三句詩,接著就空白了,沒有一本是完整用盡,那位朋友將近七十幾本都是這樣的筆記,讓人看了就很生氣,覺得過於謹慎的結果,就是一詩不成。詩不應該是格言,哪需要千推百敲?就放手寫去,可能的一種結果就是沒人欣賞,但它本身要完成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每首就只開頭兩句一句的,每本都這麼記著,叫人的期待總是落空。
而有一位朋友,他寫了不知凡幾眾多的詩,卻沒有一首是別人可以記誦的,但他寫得很高興,也滿意自己的傑作,免不了就要贈送給文友。即使多數文友收到贈詩之後,立即束之高閣,在他的立場來看,缺乏真心讚許也沒有關係,不能因為具有普遍的認同才是繼續寫詩的唯一條件,這位朋友終於成了真正的詩人,他現在依舊寫著沒人閱讀的詩。
而其餘的人,雖有能力寫出大家都能懂的詩,因為別人不夠珍惜,而自己也逐漸忘了該如何栽培詩園,這些詩的園丁,雖然也種出了不少詩作,也不知何種因素影響決心,沒有勁了,紛紛採取一種刻意忘記寫詩乃是出自生命必要的痙攣;再也不肯吐出一句像詩的文字。
這裡貌似小說中的主角,就是一個成功的詩人,正因為詩歌於他是人生的事業,和前幾類例子不同,他在日記寫詩,在筆記簿寫詩,在速寫素描簿裡寫詩,在生活週記裡也寫詩;且在給朋友信裡寫詩,閱讀報告裡寫詩,心得寫作時無詩不寫,連生活中的對話也像詩一樣,主要語意跳躍劇烈,起伏頗大,而如飛龍之見首不見尾的,逐漸地脫離常人之境,沒有一定模式的寫作,有創意;但捉住軌跡的思維,工作上很沒效率,因此在這個多數人習慣的世界,只能失意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