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星期,一遍又一遍讀妳的信件,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甜蜜裡帶點酸苦。這就像用蜂蜜調味的藍山一樣,舌尖的甜度還芳郁時就沁著願意品嘗的微酸。很長的一段時間,喝咖啡是另一種方式,煮好的咖啡加上適當的細冰糖,只稍稍攪拌不讓糖全溶解,才加上兩球奶油,這種喝法有三部曲,先感覺到奶油的滑膩香醇,接著是分成三至五口曼特寧的苦甘,末了一飲而盡唯有冰糖濃濃的甜味。但認識妳之後,就不再用這方式喝咖啡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改掉多年的習慣,在試著改革吧?
妳說中年以後對感情的見解也不一樣,基本上與我的看法一致,而我現在改變喝咖啡的方式,就是為了要印證我們同樣相似的感情觀。即是甘酸甜渾成一氣的,已經沒有區分純粹的必要。說來別人是不信的,也無需別人去看清楚我們之間的細微處。信誓旦旦似乎流於魯莽了,就因為我們沒有往昔的包袱,也不去考慮未來的遠景,就在當下,是的一切都在當下。
時間一直在流動著,空間卻可以供我倆停駐。珍妮斯啊珍妮斯,也許我們都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不必管那些柴米油塩的,妳可以笑罵我這個傻愛略特,中年以後才發現自己那麼不切實際。不是嗎?妳也一樣不切實際的,實際的都是些浮光掠影難以永存的。在水手的那一晚,拉近我們心靈的居然是關於部落格的話題,妳曾經是每天十六小時的部落客,就在那段心緒全失的日子裡,放縱自己壓抑的感情,自顧自地旁若無人自由自在地抒發,當然我不知妳為的是什麼?我們共舞之後,回到座位上兩人乾了一杯,似乎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彼此說了許多體己的話,其中大部分生活中難以具體實現的理想,都有點埋怨賴以謀生的工作並不是想從事的,真希望能不顧一切去追求內心之所期盼。誰又能如願呢?學生時代的理想,畢竟已是遙遠而不可及,似乎就在那一小時裡我們分別重回舊時光,奇妙地分享了心裡頭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