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小鎮不時在夢中出現,夢中的小鎮總是同一個時代背景,無論正作夢那時何年何月。有時我正18少年郎,有時皤髪70老人家,最多時候是三十歲左右。至今不明白的是夢的情節是一個典型的故事,一類不斷尋覓的懸疑。
不是丟失了一部汽車,就是忘了將摩托車停放在哪一家的走廊下,通街是日式商街的建築,而這南北向宛若龜甲的長街足足有半公里的長度,主要街道左中右三條,中間最長而有十幾條平行横向分岔連貫東西向的巷道,每次夢到無非就在這些巷道神色慌張,有如失憶症患者苦苦尋找交通工具。
每一次都要怪自己粗心大意,為什麼停好車子之後不留下線索,究竟在這早已不存在的舊街景裡頭,辦些什麼事?根本沒有交待細節,只是事情辦完了之後,打算駕駛車輛離開故鄉小鎮,偏又找不到自己的車子。
而每從右街或右道通過巷子往中央主幹道走去,在每次行近巷口,便看到不同年代的戰爭場面,早些年代的是日本兵駐紮街頭的機槍堡,正吐著蛇信一般的槍火,子彈四射,山砲轟隆。老祠堂的燕尾炸斷,土瓦迸裂。現代的場面就是解放軍空降到三山國王廟廣場,警察分局的旗杆升起了五星旗,外環道震天價響的紅軍坦克排列著向市鎮中心砲擊。
每當上演著這種緊張時刻,我就成為遊擊隊長,正帶領著數十人穿梭巷戰,手執大刀的民主國敢字營的勇者或緊端衝鋒槍挺進達陣的戰士,向目標無畏無懼試圖擊退敵軍。夢總是在大火煙硝下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