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片大霧, 終於躲過太陽的追逐, 不管合理不合理, 黑色的太陽怎麼會有白光如蛇信刺照? 已經找不回所來路徑, 風在狂吼著, 吼著要回他的身體, 海水不再是那種流動的狀態, 沒有浪花, 是一面長牆順著我向前跑的平行方向, 先在左邊築出冰冷的牆, 然後在我的右邊好像有一大片向長延伸的鏡子材質的牆, 反映著另一邊的牆, 只要我稍轉個彎, 這平行的隧道也跟著轉彎, 不管是向右, 或者向左, 它就是為了我才打造似的(應該說是幻覺的, 我卻逃不出).
所以我就決定不再逃避, 想逃也無可逃遁. 這樣我反而心定了下來, 不管身在何處? 也不打算再去何方? 這裡就是當前最好的地方. 坐下來休息吧, 不是放棄而是一種肯定, 肯定這回是信步跑來的, 沒按計畫實行, 也沒有企圖, 只是無目的的逃亡, 而今, 逃到這裡. 這裡是哪裡呢?
四下無一人無一動物, 隱約之間, 霧逐漸散去, 眼睛吃力地掃描, 沒有足夠的訊息可供判斷. 又一個陌生的國度嗎?意識仍可以明白我沒能跑出夢境, 沒錯. 這是一場典型的夢, 使你全身充斥著無力感的夢. 除了我之外, 完全沒有其他的生命體. 很有可能我將在下一分鐘遇見天使, 加百烈或米迦勒或拉斐爾, 三位之一哪一位出現都好, 我希望有可以求助的對象, 雖想著上帝最好出現, 但衪太忙了, 也無視於我的存在, 因而只希望任何一位天使來幫我就心滿意足. 此刻, 也同時希望觀世音或者大黑天任何護法前來, 多年前開始潛修觀音心法, 聞聲救苦的菩薩啊, 快快來吧. 信仰好像不夠堅實, 本來不是天主教徒嗎? 為什麼又要皈依佛祖呢? 畢竟我是東方人, 西方的神於我心難契合, 在我剛滿月時就在襁褓中受洗, 很久以來, 一直都在上帝與教會的保護下, 直到, 我讀了存在主義讀了尼采, 大概因而受到懲罰, 在成年後, 我再沒有一種天使降臨, 四下飄散花香和愉快樂音, 光明的保護籠罩的神聖感受. 太久以來都沒再出現了, 而現在, 我卻厚顏地祈求神聖再度降臨.
幸而霧很快就散去了. 也不再恐懼. 到了2009年後的這麼多天以來, 真不知道活著的天命是什麼? 那一天, 就在聚餐之後回家的途中, 同事們談到另一位同事不幸的往事, 他因為感情問題深陷泥淖, 又下不了決心先將原來走了二十年的感情解決, 大家都知道, 他的太太已不能諒解他了, 打算帶著孩子離開他, 當然, 也有贍養費五百萬的要求, 短時間內他不能辦到, 在如此景氣欠亨的時候也借不到錢, 就在困難之際, 一個不專心撞了車, 車子毀了還不算, 他成了個長短腳, 領到一張殘障證明. 女朋友也跑了, 從他身上沒有可以取得的物質後, 遠離了他. 心灰意冷的他, 在家裡又不能隨便外出, 太太看得緊, 而心理也怕鄰居見了他故意說東道西的, 好不難戡! 只好躲在家裡面對太太的冷嘲熱諷, " 愛玩貪色... 看看你成了個什麼樣子了, 她還會再要你嗎? 你行啊, 你再去找她去.. " 那天晚上, 他受盡這些侮辱, 再也不能容忍了. 於是狠心自己吊死在大門口庭院裡的一棵老槐樹上, 好讓他太太天天進出門時就想起他吊死在那裡. 然而, 事情過後, 他太太教人砍掉了那棵幾十年的老樹.
想著想著, 這事讓我心裡難受, 人的價值究竟在哪裡呢? 雖然他不是我自己的故事, 但聽來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我所想的意義在於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是微妙的, 如果, 相處過久了, 發現彼此不合, 而發生了另外的感情事件時, 除了諒解之外, 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呢? 若將事情發展成一件不幸, 會更好嗎? 誰能料到會有不幸發生呢? 人若能預知, 肯定是可以避凶趨吉的, 但是, 人就是沒有這種預知的能力. 就像我現在, 我一點都沒預料陷入絕境, 也沒把握能夠順利逃脫, 而有了一種放棄的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