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醫師訴說這陣子的煩惱、困擾以及憂鬱。擔心因為長久以來的失眠所造成的症狀,將會帶來不幸。雖然他從來不相信心理醫師真能診斷出什麼結果,有效治療這些沒有直接根據的毛病,懷著極度疑慮邊說邊觀視前面年輕的主治大夫。
其實他的精神早已經貼著天花板飄飛穿越氣窗流淌在那片暗綠色的樹林子,他、還有遠遠的他的精神是在對望著,這些只有說著話的那個時候之一時段間才發生,而無人看得清楚。本來醫師也不太相信他所說的,即使他說得是如此之誠懇,醫師的確想幫助他,但先是聆聽了五分鐘低沉且微弱的告白後,在厚厚的眼鏡中折射出難以置信的眼神,閃爍了幾分之一秒,便又移到電腦終端機前,繼續敲打長長的症狀描述,同時開出一連串的藥方。
靜謐的診療室看起來並不大,此刻卻感覺其異常深遂,明明就是淡雅的塗漆,乳白蘋果綠的牆面,掛著一幅空谷幽蘭,而他總覺得這是深林內的野百合,讓人聯想到王尚義。關於所聯想的王尚義散文的內容,他記得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模糊了的,野鴿子的黃昏的意象,傍晚五點四十六分的第一診斷室裡,他與心理醫師的細聲對話中,似乎也聽見了拍著翅膀的聲音,不知算不算掙扎?
護士開了門帶著一疊病歷表走進來,從門縫仍然見到一位長髪的女人,低著頭閱讀著兩小時多以前打開的那一頁,文字很少,圖片佔了很大的部分。